離離無

1

下雪了。

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雪。毫无征兆，整个梦之咲学院就被覆盖在了一片白色里。

比这场突如其来的雪更让仁兔成鸣惊讶的是，今天，朔间零竟然出现在了3年B组的教室里。

一向昼伏夜出的吸血鬼（自称）就这么坐在稀薄的晨光里，红色的眼眸里映着窗外纷纷扬扬的细雪。看到走进教室的仁兔，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个浅浅的微笑。

于是仁兔向他打了个招呼，“早上好，零亲。今天怎么没在轻音部睡觉呢？”

“啊啊，吾辈本来也是做此打算的。遗憾的是，轻音部教室的暖气似乎坏了喏。在修好之前，吾辈只好暂且来打扰这阔别已久的教室了。”朔间零的说话方式一如既往地难懂。或许哪天他正常说话了，我反而还会不习惯吧——每次交谈时，仁兔总是暗自这么想。

“这样啊，真是倒霉呢！要是不能早点修好的话，零亲也会很为难的吧？毕竟还是那里的棺材睡着比较舒服吧。”

“是这样喏。暖气没修好的话，轻音部的活动也没法正常进行呢。”朔间零低垂眼睑，摇了摇头，叹了口气，一派为难。

仁兔则是一向的热心：“需要我在广播室播音的时候顺便帮你广播一下这个消息吗？”

“谢谢仁兔君的好意，不过不用了喏。吾辈已经用手机和葵家兄弟联络过了。狗狗倒是一直没有回复吾辈的消息，或许是在哪里玩闹吧。到了休息时间，吾辈会亲自去狗狗的教室找他的。”

仁兔对此很有同感：“零亲真是温柔。不过，作为高年级，总是免不了要为低年级生操心啊！我也要记得提醒组合里的后辈，下雪天不要乱跑，路那么滑容易摔倒。零亲不知道吧，我们Ra＊bits里有个孩子特别爱到处冲冲冲……”

一说起自家的可爱后辈们，仁兔就停不下来。对此深为了解的朔间零一边微笑着看着他自豪地如数家珍，一边脑子里却想着他刚刚无意间说出的话：

“零亲真是温柔。”

温柔……吗。

在日益温和的外表之下，默默跳动的那颗血红色的心，如今也可以被用“温柔”这两个字来形容了吗？

2

“朔间学长，是来找凛月的吗？他似乎在听到你脚步声的时候就溜出去了。”真绪边说边为好友略显幼稚的逃避行为感到一丝汗颜。

即使已经习惯了弟弟的态度，朔间零还是不免叹了口气，“啊啊，真伤老人家的心呢……不过，今天吾辈是来找狗狗的。”

真绪露出了然的表情，“原来如此。只是，大神同学今天没来上课，好像是生病了。”

听到这意料之外的答案，朔间零不禁皱了下眉头。一向如初生牛犊般任意妄为活泼好动的狗狗竟然生病了，可真是少见呢。一时之间，他竟然想象不出狗狗虚弱地躺在床上该是一副怎样的场景。

“吾辈知道了。”

点点头转身走出2年B组的教室，朔间零沿着走廊慢慢踱近了楼梯口。窗外的粉状细雪仍然飘个不停。朔间零突然不想回去自己的教室了——那里虽然暖气充足一片温暖，可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实在是让他很不习惯。

可是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。一向吵闹的轻音部活动室唯独今天寂静而阴冷，让他的棺材看上去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座坟。明明平时他总是嫌弃他们闹腾……

凝神望着那雪，朔间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下了楼梯，换上了室外鞋，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行孤零零指向学校大门的脚印。

要去哪里，不是早就清楚明白了然于心了吗。

3

大神晃牙是被不间断的门铃声吵醒的。他原本想，如果是快递或者推销，大概按不了多久门铃就会走吧。而他也确实没有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的力气了。

可是，门外的人展露了超乎寻常的耐心，似乎要将这门铃按到世界末日……也许即使末日到来，只要这门还没有开，他就会一直按下去。有这份耐心，别干推销，去做一份更有前途的工作不是更好吗？大神晃牙随手揉了一把自己灰色的头发，眸子里隐隐带了些戾气。他边开门边骂骂咧咧：“是哪个混蛋不让本大爷睡觉？”

门外的那张脸是他早就看熟悉的，出现在此时此地却让他着实惊讶了一下：“你来干吗？”现在还不到中午，这个人不是应该在他的棺材里睡得正香吗？

“不邀请吾辈进家门吗？”朔间零边说边走进了门，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。

大神晃牙确实是病了。若是平时，他应该连叫带骂起来，一句话里说上三四次“吸血鬼混蛋”了。然而今天，对于朔间零不请自来的拜访，他只是呲了呲牙，然后就转身自顾自趴回了自己的床上。

朔间零觉得眼下的场景微妙而有趣：平时应该是自己躺着不愿起，令眼下这个躺着的人毫无办法的。这仿佛是角色对换的游戏，而他一时之间竟对此束手无策。该给他量体温？准备冷毛巾？倒热水喂他吃药吗？可是说到底，他连对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。要仔细询问对方的症状吗？可是话说多了会影响他休息吧？

他的确也是很久没有照顾过病人了。上一次还是凛月小时候吧。他记得自己当时信誓旦旦地说过，“不要害怕，我会一直在凛月身边保护你的。”小小的凛月似乎因为这一句话就安下了心。

而那自然是个没有实现的诺言。

朔间零隐隐觉得，今天要为自己的这番心血来潮而后悔。

4

大神晃牙其实并没有睡着。在那个人进家门之后，他的心就没有放下过。这种情况下他怎么睡得着。

即使闭着眼睛，他也能感觉到对方在默默注视着自己，以及这房间的陈列摆设。这房间里有什么他自然一清二楚——其中最显眼的，大概就是床头贴着的对方的海报。

准确地说，应该是过去的对方的海报。那时候的那个人还嚣张无匹，让大神晃牙以为他无坚不摧无往不利。这样的一个人，理应享受海潮般的欢呼和尖叫，掠夺一切所能掠夺的，然后将它们全都踩在脚底。

大神晃牙以前从没想过，那个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；他甚至从没想过那个人会输。

可是那个人的确输掉了。然后，在结成UNDEAD之后，他们甚至都习惯了成为梦幻祭中的输家——若是在一年之前，他一定会觉得这不可理喻。

那个人怎么会输呢？

大神晃牙看似不在乎，可是他心里是一直清清楚楚地记着他们的每一次失利的。其中甚至有一次是他害得他们输掉的——他不该轻易应下天祥院的挑战的，然后让他们成为他出院归来展示力量的祭品。一场令他不堪回首的公开处刑。

可是即使这样，那个人也没有怪他……那个人在TrickStar面前，说那是他血气方刚的美德。那个人是不想他在同级生面前丢脸吗？其实他不需要这样的维护面子，他知道自己做错了，他甚至希望对方可以骂他两句，也许这样他才能感到好过一些。

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什么都没对他说，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今天会不请自来，就像……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。对于朔间零的事，他从来都不明白。

大神晃牙听说过，崇拜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。那么，在他对于那个人的感情已经从崇拜变得复杂而不可辨明的如今……为什么他还是无法理解对方呢？

5

看着墙上的海报，朔间零怔了一下。

此时在他耳边回响的，还是仁兔早上的那句话——“零亲真是温柔。”

温柔的人，此时早就能找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吧。是端药还是倒水，温柔的人甚至不用对方说出口，就能知道他想要什么。他能想象，如果在这里的是仁兔君，一定已经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了。不像自己，只会呆呆坐在这里，望着墙上已经有些旧了的海报，像站在河流的对岸，伸出手却什么都触不到。

墙上的那个自己笑容里带着傲气，似乎也在嘲笑这个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。

温柔的人……会突然变得让对方都认不出来吗？如此毅然决然，徒留对方仍然死守原地，只能靠一张旧海报唤醒从前的记忆。

朔间零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温柔的人。他守不住对弟弟的承诺，也圆不了后辈热切的期望。他是自私的人，一直都是。
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轻轻吐出口的这一声道歉，连朔间零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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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点废话：

粉雪，取自レミオロメン的同名歌曲。还没写完，会努力继续写。

很久没有写过同人了，心血来潮，感觉也会后悔……

对于文字的操控能力低到一个新水平，希望各位老爷不要嫌弃。OOC什么的……只能说我尽力表现了我心中的零晃。认识有误或者能力不够都是我的错，对不起。

第一次用lofter，请多多关照。